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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刚:画画的卡夫卡

来源:蓝琛资讯网   作者:知识   时间:2024-03-29 08:05:27
4月底的张晓一天,艺术家张晓刚坐在宽敞的刚画工作室里,泡上一壶茶,张晓大长恨歌神态轻松地聊起不久前在上海龙美术馆开幕的刚画个展《蜉蝣》。这是张晓三年来,张晓刚规模最大的刚画个展。工作室里,张晓一只白色的刚画大狗和两只洁白的猫偶尔会牵动他的视线。两只白猫的张晓名字,分别叫大卡和小卡,刚画来自张晓刚最喜欢的张晓作家卡夫卡。作为中国最重要的刚画当代艺术家之一,张晓刚因为1993年偶然被家中的张晓一组老照片启发,开始绘制血缘-大家庭系列作品。刚画通过这些人像,张晓他准确地捕捉到了中国人平静外表下的压抑情绪和苦难经历。此后,他的作品不断拍出天价,且被评论界盛赞。近年来,张晓刚依旧在描述人们熟悉的、密闭空间中的氛围、故事与情绪,但他的画作中的元素变得更多,内涵也变得更加丰富。张晓刚觉得自己绘制的那些记忆碎片,既是安抚治愈自己的良药,其中也藏着当代人生命、生活中重要的情感与瞬间。未来,他也还将这样持续不断地绘画下去。或许,就像他喜欢的卡夫卡一样,用那些自己熟悉的大长恨歌符号和隐喻书写一种普遍性的困境。

灰色空间内的蜉蝣众生相

上海龙美术馆中,张晓刚个展《蜉蝣》的展厅设计得颇具特色,粗粝的灰色的水泥墙,空旷的空间,疏朗地悬挂着张晓刚的近八十幅作品。其中,从2020年到2022年的一组画幅较小的纸上油画《蜉蝣日记》是展览的重点,记录着张晓刚在疫情三年间的思考和想象。展厅中的灰色调和空旷感,恰好与张晓刚这些带有怀旧意味的作品相呼应。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之后,因为要在全国各地举办展览,张晓刚在不同的地方被隔离了好几次。有段时间,他一个人隔离在北京酒仙桥附近的画室里,有时又必须连续在上海隔离几个星期。无聊的日子里,他将自己的体验和感受设置成各种符号、隐喻和谜团,绘入画中。在这些作品里,能看到浴室房间中的灭火器、成堆的旧书、鲜红色的牛肉、仿佛从洛可可时期穿越来的吊灯、方格纸残片和杂志碎屑……这些来自不同年代、不同场景的符号与角色,以生活中不常见的状态,荒诞地拼搭在一起。

不同于以往的那些画幅较大的布面油画,《蜉蝣日记》大部分都是一些纸上油画,这种以纸材质为底本的油画,好处是尺幅较小,绘画起来更加方便。最初,他开始选择这样的尺幅和材质是在2015年前后,在纽约筹备展览时。那时,他蜗居在一个有些封闭的工作室里画画,就顺手画了一些小幅作品。几年后,又在纽约筹备展览时,因为时间紧张,而布面油画进展太慢,他就又拾起了相对便捷的纸本。他慢慢发现,这种灵活机动,面积较小的纸本油画更适合他当下的生活状态。

小画并不意味着简单。在张晓刚看来,这种小画更像一本日记,绘画时,张晓刚需要将纸张撕碎,再通过一些复杂程序进行加工。这种创作涉及的元素更多,更抽象,对画家本人而言,这种绘画是相当耗费脑力的事,他必须在书籍、资料和生活中寻求灵感,也开始重新研究他一度很喜爱的中世纪风格的绘画。这种密集式的思考和表达让他有些劳累,也让他兴奋。与其说他是一位画家,不如说他更像一位作家,他在绘画时的状态,就像是正在创作《城堡》的卡夫卡那样,专注地设计着迷宫。

挖掘记忆

2015年,在纽约筹备展览时,张晓刚住在一间有些封闭的工作室里。工作室只有一扇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会被楼群挡住。这个异国他乡的小小空间,仿佛让他回到了自己的童年。他记得,自己当年在成都和全家人居住在一栋楼里,因为特殊时期社会秩序混乱,同楼的大人们就把窗户用砖头封死,只留下一扇门出入。大人们不在家的时候,张晓刚和他的小伙伴们会想出各种游戏打发时间。凭着这瞬间的灵感,他画出了一幅画:一个小孩在窗户被堵死的房间中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在桌子上面,密闭的房间唯一的出口旁边,有一只黑色的羊。

张晓刚一向是这样凭着直觉作画的,虽然他总是通过阅读、观影为自己的绘画做功课,但在提笔时,他遵循的一定是一股直接的情感冲动。尽管总被外界视为知识分子型的画家,但他坚持认为,他的作品只关乎他个人的记忆和体验。但正是因为这种对个人潜意识的用力挖掘,也让他连带着挖出了中国人集体潜意识的种种细节。从让他一举成名的血缘:大家庭系列开始,凭借着对中国人集体潜意识的展现,张晓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之路。

1993年,张晓刚在云南昆明的老家里发现了家中的一组老照片。照片里,父亲显得英气十足,而母亲则清纯秀气,这些图像,和他印象中的父母有着巨大的反差。张晓刚生于一个干部家庭,小时候,他的父母遭遇过监禁和审查,母亲还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因此,在他青少年时期的大部分记忆中,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要面对的一直是严肃的父亲和情绪并不稳定的母亲,但母亲在状态正常的岁月里带给他的慈爱和关怀,也一直留在他的心里。

就在发现那组家庭老照片之前的一年,他刚刚从德国游学归来,发现西方绘画大师都在描绘自己平常的生活和身边的面孔,他确定,属于他自己的绘画语言也只能在中国自己的大背景之下寻找。这些照片恰逢其时地出现,让他开始提炼心中的意象,并提笔绘制血缘:大家庭。这些作品中的人无论男女,都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孔,甚至连孩童都长着一张大人脸:单眼皮,细长脸,灰扑扑的穿着,平静略带僵硬的表情之下,掩藏着压抑的情绪,眼中似乎还含有泪水。这个形象,正是他精心提炼过的,凝结着历史创痛的面孔。

不过,在创作血缘:大家庭系列时,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正在书写当代艺术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艺术评论家吕澎为张晓刚所写的传记中,他把1996年前后作为张晓刚命运转折的起点。1995年,张晓刚凭借着大家庭系列的几件作品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第二年,香港著名艺术推手张颂仁购买了张晓刚的一些作品,不仅改善了他的生活,也让他和他的作品在国际上声名鹊起,并进入国际各大画廊的视野。

一夜之间,明星般的待遇让他应接不暇,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000年前后,几年之后,更大的成功又来临了。2006年3月30日,纽约苏富比的一次拍卖现场上,张晓刚的作品《血缘:同志第120号》 以97.92万美元的价格领跑全场。正是这场引起轰动的拍卖,将中国当代艺术正式推向了世界市场。从此,张晓刚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领军人物之一,这个地位直到今天依然稳固。

创作中的张晓刚。供图/张晓刚工作室艺术就是药蜉蝣的策展人李佳近十年前与张晓刚结识,在她看来,张晓刚的生活状态一直非常简单。他有不少朋友,却并不太喜欢出门,也不爱热闹,生活大部分时间都交给画画。她觉得,他整个人的状态可以用随遇而安形容。其实,在他的生命中,无论是功成名就还是无人问津,精神上的迷茫总是伴随着他,从未因际遇不同而有所变化。而帮助他得以自处,恢复平静的正是绘画本身。艺术就是药,它帮你治病。这是内心的需求。张晓刚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3月4日至5月7日,张晓刚个展 《蜉蝣》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举行。摄影/本刊记者 仇广宇艺术是药这句话,对张晓刚而言不是一段金句或是一个口号,而是他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一切。17岁时,敏感而苦闷的他找到了生活中最让他沉迷的事情。当时,父亲带他拜访了昆明画家林聆,那时起,喜欢涂涂画画的他就开始跟林聆学画。1978年恢复高考,张晓刚考入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与大他十几岁的罗中立、何多苓等人成为同学。在外界看来,张晓刚年纪轻轻就考入了明星学员班,很有前途。然而张晓刚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天赋。而且,在学校里,他确实陷入长期出不来成绩的烦恼之中。因为当时社会上流行的伤痕写实派并不是张晓刚的心之所向。1981年,张晓刚的毕业作品《草原组画》得到了评论界的认可,但因为画风接近梵高等现代派画家,远离主流,这张画也没有让他得到任何工作机会。不合时宜的张晓刚回到家乡昆明。和所有不得志的画家一样,为了谋生,他也吃过苦头,做过装修,画过广告。1982年,他找到了昆明歌舞团的美工工作。在歌舞团分给他的那间宿舍里,他和毛旭辉等画家朋友们建立起了精神上的乌托邦。那时,他们阅读、喝酒、聚会,谈天说地,抱团取暖。他大量地给朋友们写信,把那个困苦而迷茫的自己,以文字的形式留在了书信里。最终,还是他所喜爱的、现代派的思想和绘画,将他从迷茫中拯救出来。那时,无论是卡夫卡、加缪还是昆德拉,他就一定买回家阅读。而另一位超现实主义的现代派画家勒内·马格利特成为他精神上的知己。在马格利特的画里,画中人脸上的绿色苹果,突然穿墙而过的火车,在画布上创造的颜色简洁、场景迷幻的空间,都让他沉迷,也让他找到了一种可以学习借鉴的艺术语言。2000年前后,以大家庭系列成名的张晓刚,从安静的西南地区来到北京发展。那段时间,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也异常火爆,过多的办展需求让他应接不暇,刚开始他还会因为自己的成功感到开心,但很快就陷入虚无。他开始改变自己的工作和居住环境,寻求安静,辗转居住过几个地方,找了几个工作室,最终还是受不了不断有人围观的喧嚣。后来,他开始创作一组名为《记忆与失忆》的作品,并以同样的题目把自己过去的书信集结成书。他感到,像他们这样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人,经历了太多时代变迁,内心居无定所,永远在记忆与失忆的大潮中挣扎。过去的记忆深深浅浅,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每一次迷茫,都是绘画与文学拯救了他。如今回看,张晓刚依旧带着他们那代艺术家特有的哲思性格。如今,时代变迁,AI等最新的科技也在挑战着绘画领域。但张晓刚并不太在意。他说自己不是抽象派的画家,更没有追过什么时髦,他坚持绘制的那些图像和符号,都是人们日常能够接触到的东西,因为他想通过这些物件和面孔,与真正的人、真正的情感有所沟通。最后我们还是人类,要的还是一种情感表达。他平静地说,眼光看向门外,懒洋洋的白猫大卡正在晒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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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综合